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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拔杯/hannigram】『感官革命』41

此为感官革命的第一个番外,因为是讲述配角的事情,所以不打拔杯标签了,喜欢的同志进来看就好了。

我想过把它写成记叙形式来着,但是觉得会冗长,所以采取口述过去形式。(づ ̄3 ̄)づ╭❤~

41、今生


    “我考虑过上门拜访,但最后还是放弃。”电话里的人这么说:“如果你愿意,来巴伐利亚找我。”

    打电话的人,对于Will和Hannibal而言,是个真正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他们对于他的一切,没有一丁点了解。

    他是Max。

    Will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,订了两张飞往德国的机票。对于他要去见Max的决定,Hannibal是不赞成的,他怀疑有人在德国设下一个等待Will的圈套,但他极力避免Will和Hie的会面可能,主要是因为他感觉到,Hie对Will的影响,以及日后可能对Will产生的影响,那会威胁到他和Will的关系。

    在经历了一系列争论后,他们决定一起去巴伐利亚。

    他们在纽伦堡机场遇到了一个人,对方是Max派来接他们的使者。

    Will本以为他是Max的雇工,经过交谈得知,他是Max同父异母的弟弟。

    他们坐了很久的车。在途中,Will看见了严整的灰色楼房,大片无人的山地,极具工业化特征的高耸电塔,白色风车,尖顶独立楼房,外墙被粉刷成各种颜色。

    这儿离阿尔卑斯山下的湖泊不是太远,但车并没有驶向郊区的环山路,而是在镇中心附近的一条民巷旁停下来。

    Will猜这里的居民很少,他们刚经过一整条街,一共只看见了十几辆直线行驶的汽车,建筑物呈现出压抑的形态,街边的路灯是黑色的,铁艺不具有法式浪漫风格,人行道由一块一块四角见方的石条拼凑组成,保持着严肃的秩序,天气虽然是晴朗,道路两旁的积水却好像永远不会干似的,倒影出建筑与路人的影子。

    楼房的窗口是黑的,从外面没法看清里面有没有人住,外墙与山墙显得有点阴森,绝不是每个人都会习惯居住在这样的地方。

    据Max的弟弟说这镇子东郊有座造石厂,为巴伐利亚交通部门提供材料,已有二十年之久。

    Hannibal似乎很喜欢这座小镇,他说战前德国的大部分地区都保持着阴冷的艺术气质,他们的墨守成规,是对本质的追求心态造成的,喜好奢华繁复的人,多愁善感的人,永远没办法明白石头艺术在哪里,不论能否吸引眼球,它也恒久不变——这本身就是男人的精神。

    Max的住所。

    一栋有三层高的楼房,街角有一家表行,进入巷子后,从第二个单元门走进去,要通过电梯上楼,Max住在第二层和第三层。

    这栋楼的形势有点古老,一楼的地板由黑色菱形大理石组成,没有吊灯,墙壁上镶嵌着一只一只圆形壁灯。电梯外面的伸缩门旁,用铁钩吊挂着锁匙,那更像是一种捆绑刑具。

    他们来到二楼后,步入一条走廊。

    这里面的三扇门几乎完全相同,但Will还是一眼看出了哪一扇属于Max——黄铜扶手。

    他在城堡时,不止一次见过这种门扶手,Hie对黄铜有特殊偏好。

    他拉响了这扇厚门的铃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门打开了,他看到Max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Will怔住了,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突然升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是见过Max的,这个人曾在病床旁照顾了他三个月之久,但是他却不能确定,眼前这个穿黑色毛衣的高个子,就是他曾经见过的“M”。

    清醒的Max更像罗马尼亚人,而不像混血儿。

    他的头发一旦背梳,整个人都显得老了几岁。

    他引着Will和Hannibal走进客厅,这时候,Hannibal的注意力就被墙边一座石头砌造的鲤鱼池吸引了,水从墙壁上鹰头形状的喷孔中淌进池子,保证室内空气湿度,这是一种不比壁炉逊色的发明,来自亚洲人完美的设计。

    Max邀请Will和Hannibal坐在灰色沙发上,咖啡已经准备好了,那全电子式的咖啡壶就摆在茶几中部,Max给他们准备的杯子也是铝制的。

    Will的注意力在Max身上。

    他没有问Max,Hie在哪儿,如果他想告诉他,一定会说出来。一件事一旦已经定局,那么结局如何就变得不再重要。

    他好奇地观察着Max,而Max就安静地坐在那儿,让他这么打量自己。

    “除了Hie,我想不到你请我们来这里的原因。”Will说。

    Max的眼光在Hannibal脸上打了个来回,他无声地说“我没有请你的Hannibal来”,Will懂了他的意思,也看了Hannibal一眼。

    于是Hannibal又抬起他的下巴,变成了雕像。似乎在用他高贵的仪态证明:他从来都是受欢迎的客人,从没不是过。


    “Hie在哪儿?”Will还是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必须要结束谈话后,你才能见到他。”Max说,“在此之前,他被禁止见你。”

    “被谁禁止?”

    “我。”

    Will不解地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“Hie要我讲述一些事情,来向你证明他的清白。”Max说。

    “有这种必要么?”

    “他非常在意他在你心中的形象,他说你是他唯一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争吵了?”

    Max显得有点无奈。


    “他生于香港,一九八二年,我比他大两岁。”Max的故事开始。

    Will与Hannibal互视一眼,他们都肯定自己会听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我母亲是个妓女。”Max说:“她是混血儿,而我父亲是罗马尼亚人。这是我对他们全部的了解。我居住在孤儿院里……那是个野蛮的地方,香港的雨季非常漫长,印象中,我是没见过天晴的。”

    “何多比我幸运,又比大多数人倒霉,因为他很穷。他住的地方,离我很近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是孤儿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是孤儿,但他喜欢孤儿。”Max说:“他喜欢到孤儿院门外窥视我们。我大概七岁就认识他了。我们躺在一张床上议论我的‘姐姐’,她其实也只是孤儿院的一员,也许是因为垂死,显得格外美丽。”

    “我为她和人打架。我失手杀了那个污蔑她的人,在一条堆积垃圾桶的小巷子里,然后,我把他的尸体砸碎,装进口袋,送进垃圾箱。”Max说到这儿就笑了,好像想起了荒唐的事情,Will感到有点奇怪,他印象中Max受害者的身份起了变化。

    “我以为那样他就不会被发现了,会像是一撮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,但是很快,警察就发现了他的尸体。他们展开了调查,并且把范围锁定了孤儿院,起初被调查的是大人,然后就是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肯定已经怀疑了我,因为我和那个人一直不和。但是他们没如愿找到我的作案证据。”

    “你藏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,”Hannibal突然开口说:“除非毁掉孤儿院,否则警察一定会找到你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这就是Hie的回路。”Max说,“他那时候只有11岁,他是个公认的天才儿童。他制造了胶桶炸药,炸毁了孤儿院的燃气管道。”

    “他帮了我。但是这宗事件,导致建筑坍塌,十六个儿童丧生,他显得……非常害怕。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向我隐瞒。”Max说:“但我能够感觉到他做了什么,我去问他,他告诉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孤儿院搬迁,那时我也必须离开那条巷子,我去了离Hie半个香港远的地方。但我数不清有多少次,我回来找他,因为没钱,我蹭电车。我每天蹭三次电车,路上就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,但是乐此不疲。”

    “人们总是喜欢和信任自己的人做朋友。”Hannibal说:“极端的保护说明他足够信赖你。”

    “和Hie成为朋友——是我此生最大的失误。可惜我当初并不知道这一点。

    他很快病了,这种病大概也只有他这种人会得,当时香港的医院,拿他的症状束手无策,只用鼠激素注射来减轻他的抑郁症和失眠症状。药是很贵的东西。”

    Max从锡制烟盒里抽出一根烟,问:“可以么?”

    “请。”

    他点燃烟,慢慢吸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我在14岁时离开了孤儿院,去打童工。大部分收入所得,都交给了他母亲,但是她禁止我去她家,何多的母亲是个非常严肃的女人,她不希望我和她的宝贝儿子有一点瓜葛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次我在他家里玩扑克,他母亲回来了,他把我藏在通风管道里,直到第二天他母亲去上班,才把我放出来。”Max笑了,“何多害怕一切责备,他非常懦弱,是我见过最懦弱的人。如果你揍他一顿,他也只会哭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但他的执着令人感动。”Hannibal说,“他的阴谋诡计一样令人感动。”

    “他说过会还钱,当然我是不相信的。”Max笑着说:“我很快就有钱了,很多钱,几万港币那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我离开了餐厅,成为帮派成员,就是打家劫舍的那种人,对于帮派分子所做的事情,使我感到非常不公平,我脱离了组织和我的‘兄弟’,先后在十几个地方打劫深夜回家的文员,我调查他们,在得知他们的家庭构成后,绑票他们的孩子。”他说着,把挑衅一样的目光投向Will,观察Will的反应——就像看见曾经的Hie,对这些事的反应一样。

    “杀人这件事,只是开始太难,一旦开始,之后就会有第二次,第三次。我处理尸体的方法是把他们肢解,尸体装进麻袋,扔到北部山里,过一个夏季,他们就会被野兽和虫子消化掉。”

    “为了钱?”Will感到难以置信,他现在确信Max不是德国人而是中国人。

    “为了钱。”Max说,“钱是唯一区别人的东西,我需要钱,给女孩子买首饰,租房子和买车。”

    “我得到很多女孩子的青睐,我一向非常大方。但当时,Hie看上去仍然是个软弱的学生,我渐渐疏远他,是的,我开始想要摆脱他,钱让我看见更大的世界,那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存在。”

    Hannibal用手指顶住下巴,他开始对Hie感兴趣了。

    很明显,这个故事并没有加工的成分,也没有环境描写,修饰是艺术家的爱好,但当一个人把修饰加入记忆,那么他的过去就会变成故事,届时,他就是疯子。

    疯子是Hie,而不是Max。

    Max只是疯狂。


    “他介意你的疏远?”Will问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Max说,“他现在也否认他介意我的疏远,他恨我而不愿意同我说真话,但我认为,他还是介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究竟做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那段时间Hie在考试,他没有联系我,我满足于风光,当然也不会去理会他。有一次,我们约定在冰店见面,我看见他背着书包从门口走进来,简直厌恶……他像是个女人,我的女人都比他豪爽。”

    “我为了帮他,揍他的同学,还打了说他坏话的女人,那是我的女人。没多久后,她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Hie,我告诉他,是因为我想炫耀,这是无关紧要的,我们都决定打掉这个孩子,而且我有钱,以后她还会继续跟我。但是,何多却不同意,他干涉我的事情,和我吵架。”

    Max掐灭烟头,他那样子让Will觉得他是个十足的混蛋。

    “他说我应该娶她,然后生孩子。”Max说,“我们大吵一架,他把我推到了电线杆上,朝我大喊大叫,就像个泼妇。”

    “为生命消逝而悲愤,这是高贵者与生俱来的特质。”Hannibal说。

    “是的,我一直没看过他的高贵。我并不敏感。”Max说:“我们还是去打掉了那个孩子,何多他说,他要和我绝交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了他的学校,我们吵架、吵架、吵架……但只是用嘴争吵,他太弱了,我是不会揍他的,”

    Max不屑地说:“直到我告诉他我的罪行:那些被我弃尸荒野和码头的人,他才放弃和我争吵。”

    Will问:“你不想和他绝交,你企图用你的道理去征服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这样。”Max说:“这是一种严重的疾病,症状是只进不退。他随时挑衅,我随时与他战斗,很明显,我们都患有这种疾病。”他的眼神落向Hannibal,他在暗示,另外一段关系。

    Hannibal觉得Max远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聪明。

    他用粗暴直接的语言叙述事情,但他绝不会用粗暴直接的语言提出他的观点,因此他也绝不会令他们感到无礼。

    “何多知道真相后,没有再和我吵架,他要求我每天打电话给他,或者去找他。他开始担忧了,我知道他又预感到了一些事情,可怕的是,他的预感一向很准,没过多久,尸块被警察发现了。这一次,警察找到了我作案的证据,他们来抓我那天,我从四楼的窗户跳出去,在大街上游荡到半夜,最后,还是去找他。”

    Max的神色终于有点凝重了,Will知道,这个时间点,已经非常接近他被“改造”的时间,那才是他大脑里最深的记忆。

    “他把我藏在北部的建筑工地里,那片工地因为资金链条断裂而停工,已经废弃了三年。他不许我出去,每天送饭和水过来。我无所事事,就连电话也打不了。”Max用一条胳膊搭上沙发的靠背,很快又拿了下来,“那时他母亲去了深圳,他开始旷课,每天我们都在工地里度过。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美好的记忆?”

    “是美好的记忆。”Max说,“Hie他懂得怎样与我修复关系,他绝不会在我犯错误的时候责备我,他是个心软的人,他绝不会使我感到痛苦,他对我说了很多话……意思是,苦难总会过去。但是,我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,我感觉得到。”

    “来自于你的压力使他长大。”Hannibal说,“畸形的压力使人拥有扭曲的特质。也许他已经在做着什么决定。”

    “为了使他轻松一点,我决定逃亡。”Max说,“我逃离了工地,去找蛇头,我准备逃去大陆。我是很有钱的,有钱才有命。我安排好一切后,去找了何多,告诉他我要走。这算是……道别?”

    “他反反复复地问我会不会回来,我告诉他不会。我告诉他不会,是因为有可能不会,如果阴霾是我带来的,那么也该到了散的时候。我临走的头一天,在他家里过夜,醒来时,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上。”Max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,他微微皱起眉头,像是陷入迷惘。

    “何多绑架了我,我和我的精神。我简直无法相信他会那么做,更无法相信他能做到。他说他对我失望透顶,只有这么去做……那段时间里,除了惶恐之外,我几乎没有任何感觉,他疯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把我锁在建筑工地的一间屋子里,足有两个月时间,但是……他当时并不坚定。”Max咬了咬嘴唇,一边努力去回忆,一边说:“我记得他一开始总是流泪,他的眼睛得了病,就是那个时期造成的,那地方……沙子真的很多。”

    “渐渐的,我开始感觉不到太多情绪,只是偶尔……我会非常痛苦,是那种从心底迸发出来的,灵魂挣扎式的反抗,他安抚我,改造我,杀死我……他用了很多精力,很久的时间,我是他的第一宗实验。”

    Will说:“他在杀死你,但也是为了挽留你。”

    “多多认定一样东西就永远不会改变,时间对他根本没有效力。”Max说,“他对我说的‘遗言’,使我看清了他的本质,否则,我大概永远都会觉得,他是个软弱无能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劝说他不要这么做,我清醒的时候,会向他求饶,但是我始终没有在他面前流眼泪,这是……为了保持我在他心里强硬的形象,我恐吓他,而他非常怕我。他怕我清醒的时候,简直怕得要死,就像看到死者的灵魂回归,我威胁他,说要杀了他……最后,我告诉他,我将会成为他噩梦的开始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,这种他对我的恐惧,没有持续到永远,‘我是第一个,而已。’我是这么说的。他的反应,令我很惊讶。他说底线一旦失去,就将永远失去,他做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句话的意思是:如果他连你也杀死,将来就会杀死尽可能多的人。”

    Max叹了口气,“如果这个故事在此完结,或者在之前的任何一个时间点完结,我们都是幸运的,但是,事实上,我们没有那么幸运。”

    “警察来了,我们都被捉住,锁起来,在不同的房间里。警察要我描述他虐待我的罪状,但是我没有。”Max说,“因为我知道我说出真相的话,他就完了,他会被关进精神病院,他是脆弱的,不能到那种地方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他着想,在一切时间里,哪怕是‘临死之前’。”

    “没过多久,我们被释放。”Max继续讲述,“一个自作聪明的警察去找多多,他大概是发现了我过去做的事情,总之,他的目的和那些事情有关。他希望从多多那儿得到证词,或一些蛛丝马迹。他们释放我们,企图用欲擒故纵的方式破杀人案。”

    “多多没有出卖我,他花了一点时间,改造了那位警官。”Max得意地笑着,“那个人,后来被关进了精神病院,因为他在一次日访回家后,杀了自己的儿子,而且丧失了关于杀人的记忆。是这件事使我得到了逃走的契机,因为多多……Hie,他最终还是动摇。”

    “因发现自我潜质而产生畏惧,他不愿改变你。”Hannibal说,“他畏惧他真的杀死你,像是杀死那个警察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而我没有走。”Max垂下眼帘,似乎有点动容,“因为他变得低落和沮丧,如果我那时走了,他肯定会崩溃,他只是个孩子而已,没办法独立承受重负,我不能遗弃他在无助的境地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印象中,那天晚上的雨,是我有生以来,经历的所有暴雨中,最恐怖的一次。”Max说,“我在孤儿院的老巷子里找到他,我答应他……留下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故事的全部。”Max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,“他改造我,大概花了半年的时间。后来,我们去了美国。”

    “自从我的意识消失,他迫于我带来的经济压力,犯了很多案子,用他独有的手段。他几乎无所不能。就像是上帝一样。”Max笑得讽刺。

    “我想知道,你‘沉睡’的时候,是否能感知外界的一切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Max说,“如果我什么也感觉不到,我就无法醒来。我的醒来,是感觉累积的结果,大概在第六年,我已经可以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你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还不完善,我仍然处于混沌状态中,我必须十足小心多多的能力,否则他随时可能继续对我进行改变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又在他身边蛰伏了三四年。”Will问:“你在伺机,你在伺机着做什么?你是否想过……杀了他,或者摆脱他?”

    “一开始,是的,我想过摆脱他,而杀了他是最好的摆脱方式。”Max说,“但是我是不能那么做的,他的暴行因我而生,我永远不会杀死他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开始想要反噬他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我开始策划我该如何控制他,使他丧失能力,变成一个普通人,我思索策划了三年,终于等到最后的机会。”Max说,“我‘叫醒’了他,逼迫他炸毁城堡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城堡里一直有条路能通往外面,就连他也不知道那条路的存在。只有我知道,因为路是我修建的。”Max说,“我挟持了他。”

    “喔……你真是,无法无天。”Will不知该怎么评价Max的混账,他现在才开始觉得,Max是个真正的混账。

    “在此之前,他卖掉公司的时候,我从他的账目上盗取了一大笔钱,我一直在盗取他的钱,而他并不完全知道。”Max说,“他以为那是Misaki做的,我们两个一直配合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他一直在追悼你,他的暴行与你有关,但是你却在他身边演戏,使他长久处于痛苦状态中无法自拔。”Will显得有点激动了,他甚至开始同情Hie。

    “我是在为了他的以后着想。不过……你现在的反应,倒是很像Hie。”Max看着Will,显得非常无奈:“他也在因为这件事而生气,他甚至不许我进入三楼。”

    “他没有再试着改变你?”Will问。

    Max不屑地笑了,“我并不怕他那么做,我什么都不怕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可怕的地方。”Will说,“你有恃无恐,他拿你没有办法,就算陷入斗争,他也只是自我斗争而已。”

    Max把两只手合握着,搓了搓手心,有点为难地说:“Graham先生,我需要你帮我‘敲开三楼的门’,他见到你们,一定会非常高兴。”

    他观察着Will和Hannibal的脸色,又客气地补充道:“我愿意支付你们的旅行费用,另外还付佣金,如果能得到你们的帮助,那简直太好了……”

    Will怨恨地问:“你现在也习惯用钱雇佣别人做事吗?”

    Max愣了愣,气氛一时僵住,他不理解Will为什么生气了。

    很久过去,他叹了口气,说:“这就是多多要我做的事,他要我至少向一个人袒露我的罪行。我想来想去,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诉说了,就算是上帝,也不会原谅我曾经犯下的过错。所以,我只有打电话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和陌生人说了你的过去。你是个……什么都不怕的人。”Will说,“但是,你也从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,就像你说话的时候,我并没有感觉到像是Hie跟我提起你时的情绪。”

    “我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“喔,这真是一个好借口……”

    Hannibal嗅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,他调停道:“我想,我们需要先见见‘患者’。”

    Will把眼光从Max脸上移开,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沿着一条铁制走廊,他们走上二楼。

    Max打开一扇门。

    Will和Hannibal走进去,Max又关上了门。

    Hie穿着一件白色衬衣,坐在椅子上,看到Will,流露出非常雀跃的表情。

    这是Will第一次在有光的环境里见到Hie。

    他印象中,Hie过着昼伏夜出的日子,像是个亡魂。直到这一刻,Will才发现,原来他很适合生活在有光的房间里。

    很明显他这段日子里过的很好,这么看起来,谁也无法联想到他是个杀人犯了。

    “我丧失了能力。”Hie坐下来说,“我变了。”他显得很沮丧。

    Will纳闷儿地问为什么。

    “因为在我最后一次‘睡去’之前,停止了思维。”Hie说,“我做了进行长时间睡眠的准备,所以我让自己陷入昏迷一般的植物状态。醒过来之后,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,移情术远离了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郁闷什么?”

    Hie看了一眼Hannibal,这位绅士在屋子里完全是多余的,他会令他觉得害羞。

    但Hannibal仍然很不识趣地站在那儿,也许这是他此生最不识趣的一次。他是不会让Will和Hie独处的。

    Hie低下了头,“Max变得很奇怪,我几乎不认识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眼睛好了。”Will说:“他提供给你药物,还有这所房子。”

    “他对我并不礼貌。他随意进出我的屋子,他逼迫我炸毁城堡。”

    Hannibal插嘴说:“死灰也能够复燃,也许在长久的孤单中,你已经习惯了他的顺从,但是如果你肯回忆的话,过去其实并不是已经消亡了的。”

    Hie抬起头看了Hannibal一眼。

    “我想回美国。”他小声嘀咕。

    Hannibal露出狐狸的笑容:“回美国是个好选择,如果你想得到Misaki的联系方式,我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不需要回美国。”Will打断Hannibal。

    Hannibal不情愿地闭上了嘴。

    Hie幽幽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对我的‘实验目标’进行调查。我对无情的人深恶痛绝。有时候,我确实产生了认为自己在履行上帝之权的错觉,我得知一个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,只要他们伤害过其他人,我就会想要夺走他的生命,那一项是我的犯罪借口。但其实最无情的人,他就在楼下。”Hie说:“我并不甘心追随他,虽然他把我摆在了追随者的位置上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,你已经长大了。”Will说,“固执该结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应该把我抓起来。”Hie说,“我很茫然,不知何去何从。但我预感到,自己的堕落。”

    Will看着Hie,他也认为,他的确该把他抓起来。

    但是,已经没有这种必要,他们都有过天使羽翼,也有过恶魔翅膀,但那是过去。现在,他们都变成了沧桑的普通人。

    唯一还在暗地里策划阴谋诡计的分子,就是他身后站着的Hannibal。

    他对Hannibal的不信任,是否等同于Hie对Max的不信任?要是有可能的话,他会不会也把他变成“白痴”?

    Will想到这些,没有继续再盘算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告诉过我,理智剖析是没有用的。那些话也适用于你。”

    Will对Hie说:“我很快会离开这儿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?”

    “也许不会。”

    “时间过去,我们都变成了故事。”Hie叹了口气,“过不去的,才会永远留下来。我思考了许多真理,然而它们和我其实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到了该堕落的时候了。”Will说,“我们已经都堕落了。”


——END——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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