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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Hannibal知道“Misaki”是通过OB。

    在对半山腰13具尸体进行检验后，OB找到了Misaki的指纹和头发，查到了他两年前在德州的住址。

    那所房子的主人叫水岛，而这个人在一年前失踪。

    可以确定的是，50宗杀人案中至少有6宗以上为Misaki所作；半山腰的13具尸体，除了报案孩子的父亲，剩下12人中，也至少有9人以上为他杀死。 

    Hannibal不知道Misaki为什么会突然造访他，但知道Misaki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。

    他礼貌地笑了一下，让开门口位置，请Misaki进来。

    Misaki四处打量一番后，转过身对Hannibal说：“你不需要把窗帘拉上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每天有16个小时拉上窗帘，你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窗户。”Misaki说着，来到长形的紫红色餐桌前。

    他一边走，一边用食指滑过丝质餐巾，高跟鞋撞击地面发出规则而缓慢的声音。最后，他在客位停住脚步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为了Will来的。”Misaki说，“昨天，我亲手把他交给了Hie，我想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你是见不到他的。”

    Hannibal带着绅士一般的笑容来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“Will成为了你的筹码。”

    “你希望Will成为我的筹码？”

    “如果没有交易，谁会去另一个人家里造访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似乎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。”Misaki用被眼影包围的眼睛看着Hannibal，直勾勾的，毫不掩饰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我只知道一半。”Hannibal慢慢经过摆放整齐的厨具。

    “你的资料进了FBI的电脑，名字上了全美通缉榜前10位。当你敲开一扇门，只是为了获得未来的自由和暂时的保护。你的筹码是Will的话，这交易简直令我无法拒绝。”

    Misaki笑了：“不，我快被Hie抛弃了，为了避免失去人身自由，我希望从你这里得到关于FBI的调查进展消息，是的，我需要被保护。”

    “能够直言‘被抛弃’的女士，一定认为自己不会遭到下一次拒绝。”Hannibal转过身向Misaki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我还没有完全被Hie放弃，而我来到这里，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。我可以用关于Will的消息，向你获取关于FBI对我的调查消息。”

     Hannibal站在Misaki背后左侧，低头看向他的手，那是一双非常长的手，指甲是黑色的。

    一把狭窄的匕首从袖中里滑入Hannibal手里，

    突然之间，他抓住Misaki的手，把他的胳膊向后反剪，当Misaki企图用另一只右手掏出绑在大腿上的匕首时，右臂关节传来一阵急剧麻痛。

    他的神经与主动脉被Hannibal用手指掐住，整只手一下子失去知觉，然后他跌倒了。

    Hannibal拖着他的胳膊，将他整个人向后拖了两米远。

    狭窄的刀在Misaki手腕上留下三公分的伤口，也许再深入一毫米，就会伤及他的腕动脉。

    外翻的皮肤露出的密集的脂肪颗粒，血一股股涌了出来，沿着Misaki裸露的胳膊流向地板。

    疼痛使他“嘶”了一声，而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平稳：“Doctor Lecter，伤害我或者杀死我，对于Hie和你来说都无伤大雅，而我是唯一一个可以维持你和Will Graham联系的倾诉者。”

    Hannibal有短暂的犹豫。然后，他放开Misaki，向他伸出一只手。Misaki用流血的手握住Hannibal的手，尽量不丧失优雅地站起来，捧了捧脑后的发式。

    Hannibal把医药箱摆在桌子上。

    Misaki为伤口止血消毒后，把肠线穿入钩针尾部的空隙，慢慢缝合着伤口……

    室内陷入安静。

    Hannibal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很多刀割的十字疤痕。

    他这时候才开始认真观察坐在他对面的异装癖。Misaki——是个标志『东方医生』罪行之疯狂的名字。

    Misaki做完一切，从随身携带的晚宴包内取出香烟。

    Hannibal将烟灰缸推向他。

    打火机的转轮与火石产生摩擦的瞬间，火星点引燃火油浸泡的脱脂棉球，丙烷蒸汽形成一撮淡蓝色的火焰，烧红了烟叶。

    “Will Graham已经到了Hie的住所，我确定他暂时安全，并且会得到很好的治疗……如果他愿意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治疗。”Hannibal不太明白。

    “他在抓捕Suzuki的过程里受伤了，被捅了一刀在肝脏部位，伤势非常严重……我必须向你道歉，是我们的不周使他被伤及内脏。”Misaki边说边观察Hannibal的表情，遗憾的是，他没能在他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变化。

    Hannibal问：“你的主人，Hie，对Will做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都没有。”Misaki说，“就算他要对Graham先生做什么，也不会事先通知我，就算他要对我做什么，也不会提前通知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似乎不像他那么…含蓄？”

    “他是中国人，而我是日本人。我向往开化，他不善交际，所以今晚是我坐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“Will不是他的。”Hannibal面无表情地说。

    Misaki笑了：“他是你的，也许他自己也这么认为，可惜他今晚不在这儿，明晚也不在。”

    Hannibal认为Misaki已经有些无礼，而他对无礼的忍让程度不过两次。

    Misaki接着说：“Graham先生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，与Hie展开对话。勿需担心他被改变，起码以我对Hie的了解来看，他不会改变他。”

    “改变在接触中发生，而发生的概率取决于双方的渗透程度。你如何佐证‘不会改变’。”Hannibal问。

    “我无法佐证我的话，这只是我通过经验得到的观点。”Misaki指间的烟嘴上有了一圈红。

    Hannibal能够想到：『东方医生』幕后元凶Hie派Misaki来这里与他对话的目的是消除他对自己的仇恨。所以Misaki不会说出任何带有挑衅意味的语言，而这不代表Hie不想获得Will。

    “Will昏迷的时候，说了很多次‘对不起’，我想他是对你说的。”Misaki说，“如果这都不是爱情，我从此不必再乔装外出。”

    Hannibal转移话题问：“你还记得水岛吗？”

    Misaki笑得很内涵。

    也很委婉。

    Hannibal又说：“我收到了你的礼物，水岛。”

    “他适合被做成牛扒还是意大利香肠？”

    “他现在在FBI的审讯室里。”

    “这有点可怕，他可知道关于我的不少事情，就连鞋码和喜欢的牌子都知道。”Misaki问，“Will Graham知道你的鞋码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他喜欢橄榄墨绿和深褐色，棉麻质地的衬衫会令他感到发痒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他一定非常敏感。”

    “非常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这可真是性感，Will的眼睛很漂亮。”

    “曾使我为之震撼。”

    “震撼，就是心脏加速跳动，或者心脏停止跳动。Doctor Lecter，告诉我，什么是爱情？”

    “阿佛洛狄忒只是传闻，仍引起艺术家们的联想，否则就没有维纳斯雕像，而Will和我只是偶遇，我却不得不回头看他。”

    “你叫住他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制造了下一次偶遇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浪漫。”Misaki凝视着Hannibal问，“他是你的……阿佛洛狄忒？”

    Hannibal没有回答。而通过这样的对话，他意识到Misaki在试着解除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，并且探测他有没有可能放弃Will。

    他不介意和Misaki讨论Will。

    Misaki是一个对性存在畏惧和忧患心理的易性癖。

    他用任何方式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想象，询问的最主要目的是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。

    ——他享受犯罪带来的刺激。

    ——他攀附阴暗世界中的佼佼者，并且无时无刻在评估着对方的实力与影响力。

    ——他迷恋爱情与哲学，以及两者交结时所可能产生的一切扭曲。

    而他是一个“聪明好学”的人。

    “Will Graham是个羞涩的人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非常羞涩。但有时野性，如同因发情而暴力的猫鼬。男人喜欢猎捕，在实际过程中，不惜遭到猎捕。”Hannibal的答案近乎于完美。对于Misaki而言。

    “你的话简直令我心跳，你是一个只用语言就能震撼人心的男人。你有没有和Graham先生共享‘肉类’？”

    “Costolette alla Milanese、龙虾和甜酒、药物、适合的温度、礼物、新衣服，不是意识的强暴。”Hannibal说，“他接受我，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我的一部分。。”

    “迟早有一天，他愿意在名字前加上你的姓氏……你成功了，我的陛下，Will Graham非常迷恋你，你的嫔妃，他非常忠诚。”Misaki说，“他保护你，甚至不惜犯险流血，而请你放心，我们对待‘同类’的方式，不会令他感到疼痛。”

    Misaki的话令Hannibal更加担忧Will的情况。很明显，Hie对Will的重视程度大于他之前的想象，他如果不采取强暴的意识植入方式来虏获Will，那就会用带有欺诈性的方式来改变Will。

    这才是Hannibal真正担心的。

    同时他又找到了一线挽救Will的契机。

    Misaki不是一个老练的犯罪者，他甚至不拥有完整的观念体系，没有强烈个人意愿，显得盲目无知。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和他的天性——大胆有关。

    他喜欢刺激、冒险、极端浪漫，他是个年轻的杀人狂，对一切有着强烈的好奇心。

    日本传统与向往开化之间的矛盾，在他身上体现尽致。

    这是Hannibal从他身上看到的特质。

    那么，这至少说明：Misaki并不坚定，他未来可能被判任何人，也包括“Hie”。

    “你是否介意和我聊聊Hie这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知无不言。”

    “他具有意识植入的能力。”Hannibal问。

    Misaki回答：“有人说‘只要世界上还剩下最后一样东西，都会成为Hie左右他人的工具’Hie精通感官刺激影响心理的方式，他甚至能用图画使人产生幻觉，他通过这种方法来蛊惑杀手们，使他们成为他的人，而一旦成为他的人，就意味着：你不能被他抛弃，否则就会死亡。Hie本身没有杀死任何普通人，他用两种方式来消除那些被抛弃的杀手：一，亲自动手，使他们的意识消亡；二，他让Max去杀了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他没有给我洗脑。”Misaki说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是他的伴侣。”Misaki说这话的时候，显得有点儿得意，但他的神色中很快又流露出了哀怨，“他唯一接纳我的原因是：不论我在哪个州，都能帮他争取更多的‘工具’。”

    “你因昂贵而被人向往，成为他的猫眼石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名义上的伴侣，他不与我发生直接接触。”

    Hannibal表示疑惑。

    “很多时候，他回避我，他称我之为狭隘、肤浅。甚至不允许我意淫他，并且威胁我：如果我意淫他，他就把我变成水岛那种白痴。”Misaki撇了撇嘴，又说：“我很介意被他抛弃，但现在我认为这已是必然，我一旦被捕，就等于被弃。”

    “而你不会把他的事情告诉警察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美国，从19岁到现在，我已经二十六岁了，我以‘侍’的身份生活在他的身旁，而得到我所向往的一切，如果我背叛他，就否定了曾经的自我。”

    Hannibal突然发现，Misaki的脑子里被设置了一道“忠诚”屏障——就算他离开Hie，也无法被判Hie。

    这也许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。

    “你们之中最伟大的杀手是谁？”

    “Max。世界上没有Max杀不死的人，哪怕是总统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个接近于你的角色，还是接近于水岛的角色？”

    “他的灵魂比水岛更麻木，但他比我更重要，Hie说，Max是他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他自己？”

    “而在我看来，他们是两个人，完完全全的两个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为什么会认为Max是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个漫长而悲伤的故事。”Misaki说，“当你无法接受失去时，总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借口，用来强调曾经还是有过的。”

    Hannibal第一想起了他的妹妹。

    然后是Will。

    如果失去Will，他自己的“借口”会是什么？

    Misaki说：“如果你想知道，我可以把他们的故事告诉你，我知道的部分。”

    “有时我们不必深究一个人为何如此，是什么把他变成了他自己，理由往往也是借口，我们该相信，每个人生而如此。”Hannibal说。

    Misaki看着Hannibal，不了解Hannibal说这话的目的是回避过去，还是，他真的生而如此。

    但是他感觉到梦的复苏。

    在Hie之后，他遇到了一个迷人的，真正的，帝王。

TBC